据北京市文物局最新通报,本市可移动文物普查已确定进入最后阶段。目前已普查文物藏品超过638万件套,位居全国前列。北京晨报记者独家了解到,在这次普查中,首都博物馆一次性采集75万枚古钱币数据信息,堪称发现了一座“小金库”。普查人员笑称,这次真是“数钱数到手抽筋”了。
首博这次参加普查的古钱币 “巨款”,其实早在上世纪80年代之前就存下了。据首都博物馆保管部副主任王显国介绍,首博1981年建馆,馆内收藏的古钱币主要来自于考古发掘、基建工地发掘、捐赠等,更不可思议的是一部分来自铜厂和废品回收站。
考古出土和工地施工挖出钱币,这大家都能理解,怎么还有铜厂和废品回收呢?王显国说,是上世纪60年代开始的“破四旧”运动,让这些古钱币变成了“废品”。“听前辈保管员讲,当时铜厂里堆着一麻袋一麻袋的铜钱,都要化铜水了。”王显国说,当时文博界的有识之士将一些铜钱从回收站抢救下来,交给了博物馆收藏。
据王显国介绍,这次普查的75万枚钱币,涵盖了从秦汉到明清各个时期。其中以汉代的五铢和北宋的钱币最多。值得一提的是,北京历史上属于燕国,首博收藏的钱币里就有不少北京出土的燕刀币。比如1957年在朝阳区呼家楼北京机械学院操场出土的战国货币,其中“燕明刀”(币上铸有“明”字)约2千余枚。
王显国说,新中国成立后,北京城的不少工地都挖出过铜钱,有的地方出土量还非常大。这是因为,古时候还没有银行,人们对钱财的保存方式主要靠埋藏,找些坛坛罐罐,把铜钱装在里面埋在自家房屋或院内的地下,称为窖藏。
王显国向北京晨报记者介绍说,古代人卖房,主家在搬走之前,买主要允许人家把家里的地翻一遍,因为不知道哪辈人在这里埋下过什么。这些埋藏在北京地下大大小小的“金库”,因为主人的搬家或过世,而被遗忘了。后来在施工中挖出一些,有一部分就成了首博现在的库藏,可能还有一些依然沉睡在地下。
王显国表示,从这些钱币上,能看到当时社会的政治经济变迁、国家民族的兴衰,甚至对外贸易往来的印记。“古钱币里还有铁钱,使用铁钱的原因很多也很复杂,比如北宋时期为弥补铜料不足、防止铜钱外流等,铸造了大量的铁钱。除此以外还有来自中国周边日本朝鲜等邻国的铜钱,那是对外贸易往来的见证。”
首都博物馆副研究馆员柳彤与王显国共同负责这次钱币普查工作。她告诉北京晨报记者,其实早在1999年,首博就已经对馆藏钱币进行过初步清点。
柳彤说,那时还在孔庙,因为条件有限,就把铜钱分批放在两个乒乓球案上,分类整理。大致清点之后,这些铜钱按百枚一串,用铁丝穿在一起,记录下名称和数量后投入小木箱,150串一箱,装了整整50箱,封存起来。她说,这次普查,文物局要求10天内完成75万枚钱币的数据采集,有赖于1999年所做的初步工作。
柳彤回忆,为完成这项紧急任务,许多同事暂停自己的普查,全力配合钱币组,馆里也从其他部门借调人员来支援,还有外单位人员协助,连来视察的市文物局领导,也都加入进清点钱币的队伍。
最多时大概有40人一起进行操作,在动工前制订了详细的工作方案和操作的过程。大家分成几组,有的分类清点,有的计数,有的照相,有的录入,形成了一条流水线。因时间紧迫,大家主动放弃周末休息,加班加点。“经常加班到晚上八点,脖子都僵了,手指也伸不直了。”柳彤笑称,那次真是“数钱数到手抽筋”了。
虽然这批钱币在库房内存放,但钱币本身附着铜锈和大量泥土,工作时灰尘较大。普查人员每人每天至少要更换两副手套,一天下来手都是黑的,很难清理洗涤干净。手套也磨坏了不知多少副。
王显国说,普查的这批钱币主要是馆藏钱币中的普品,在采集信息之后,都重新装入了新制作的箱子。一些珍贵稀有钱币则被拣选出来,存放在环保型有机材料制造成的囊匣里。钱币库房是一个恒温恒湿的环境,温度控制在20℃左右,空气中水分含量在40%以下,以防金属生锈。
除保证自然环境不会侵蚀损坏这些钱币外,还要确保不会有人为破坏。王显国介绍,首博的文物库房安防措施是国际先进水准,在通道里设有严密的红外线报警装置,形成了一个肉眼看不见的红外线网,别说是人,就是一只老鼠钻过去也会报警。
另外,首博有一系列严格的进库制度,文物库区的大门由安保部控制。这次钱币普查工作涉及进库人员多达上百人次,所有人员都必须在安保部门备案,进库时由保管员带领,先在库区门外登记,然后经过安检,再按指定线路进入。
王显国介绍,为了确认和保证文物安全,安保部人员负责控制安防设施,但他们不允许进入库房。而保管人能进入库房,但不能接触安防设施。这就是双向制约。每次结束一天工作后离开文物库房,房门上都要粘贴封条。王显国说,在严密的安防措施之下,博物馆盗宝的情节只能出现在电影里。
据首都博物馆保管部副主任王显国介绍,在首博库存的钱币可分为两类,一类是为展览和研究而拣选出的精美品,其中不乏珍稀品,比如1979年,密云县废品物资收购站拣选的38市斤杂铜钱中,发现了一枚北宋“皇宋通宝”九叠篆书体小平钱,此钱全国仅有不过3枚。另一类是普通品,所占数量巨大。这次突击普查的75万枚钱币即为此类。
首博库藏钱币从朝代划分看,上至商周下到晚清民国,几乎贯穿整个中国历史阶段,形制包括贝类、刀布类和方孔圆钱。质地以铜钱为主,其他金属材质和纸质数量较少,品种有商周的贝,先秦的布币、刀币,秦汉半两五铢,唐宋明清等时期的年号铜钱,除此以外还有少数日本、朝鲜、越南等外国铜钱,主要是这些地区在明清时期仿效中国钱币铸造的。